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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V

IV

到家,已经是零点三十分了。黑漆漆的里屋安静得有些可怕,我把灯打开,照亮整个厅室,才缓和了一下屋内原本充斥着的死气。我叹了一口气,一边把暖气打开,一边把外套脱掉,不过当我不经意间摸到上衣的口袋时,才发现自己的钱包不翼而飞了。一阵慌乱,待我摸遍了全身,也没能找到消失不见的钱包。

“该死!真是该死。果然是那个疯女人!骗子,全是骗子!”我气急败坏着,一脚踹在茶几上,木质的桌角被踢出一个印子。我又飞快地冲出了门,想要去寻找那个疯女人,然后当面质问她。我的钱包定是被她偷走的!这一点毫无疑问。

我沿着原路返回,正气头上的我就连寒冷都没顾上,外套也没披。我又看见那个女人!蹒跚着扶着墙行走着,由于扭伤了脚,再加上那双两英寸的高跟鞋,每一步都显得很艰难。

我冲过去,气势汹汹。而那个女人看到我,似乎有些高兴和激动的样子。但她刚准备开口说什么,便被我粗暴地打断了,“真是该死!我见你长得这么美丽,干嘛要做小偷呢!我明知道是你偷了我的钱包,却还能如此和气地跟你讲话。”

女人听见,有些不解,又有些气愤,先前见我的愉悦也尽数消失不见,“先生!我想你是误会了!您竟然不分青红皂白就将我污蔑成小偷!我在您眼里难道如此不堪吗?”女人红着脸尖叫道,一边将手里的钱包砸到了我身上,“您当时跑得太急啦!以至于钱包掉到了地上都没有发现,我拼命地喊您,您也没有反应,只是自顾自地跑着。您知道我崴了脚,没法追上您!”

我愣住了,听到女人的解释,又有些懊恼起来,我干嘛不多想一想呢?这位美丽的女士显然是真的崴伤了脚,不可能是什么卑劣的小偷。真叫人难堪!我看着掉在地上的钱包,不知道是先把它捡起来,还是先向眼前垂泪欲泣的女士道歉。

“我也不再管您了!感谢您先前的帮助,咱们之间的恩仇便互相抵消了!”

女人将我推开,扶着墙一个人在这寒冷的夜里走着,分明走得那么慢,但我却感到两人之间的距离在越变越远。我像是一个傻瓜一样瞪着自己的钱包,发起狠来猛踢了一脚,被我踹出几米远,我继续像是有深仇大恨一样地瞪着它——远处的那一个小黑点。好一会儿,我才似乎察觉到周身的寒意,只穿了一件衬衫的身躯颤抖起来。我回头看了一眼女人离去的方向,人影已经消失不见。我又忙跑去将被我踢飞的钱包捡起来。

烦躁的我不知不觉间又走回了酒馆,看着后门口被堆满的垃圾——大概明天一早就会有人来收走。我从裤口袋里摸出钥匙,将门打开,走了进去。

辗转半天,又回来了,此时已过凌晨一点,但我已经被这些烦乱恼人的事情折磨得再也睡不着觉。酒馆里昏暗的灯光开始让我厌烦。我又给自己弄了一杯咖啡,现在是真的睡不着了,我想起那个纸盒子。

龙,龙,龙!我现在脑海里完全被这种幻想中的生物充斥着,那个女人说她看见一条巨龙从头顶上飞过,这怎么可能呢?!我根本不知道那个什么名叫布威诺的探险家,真是该死!要是真有这么一号人物,我怎么会完完全全地没有听说过呢?那个女人太奇怪了,要是当时我好好地问一问……我干嘛就不能冷静下来好好想想呢?我用手捶着自己的脑袋,有些烦闷。

我从柜台下面又将那个纸盒子拿出来,把它打开,那块骨头也再次出现在我的眼前。我将它拿起来,睁大了眼睛瞪着它,好一会儿却又终于像是败下阵来,叹了一口气。我决定把那本日记继续读下去,只为了把这些事情搞清楚。

11月11日

这是我们入山的第一天,经过舟车劳顿的恢复后。不过昨天就没有写日记了,因为忙活着整理东西,晚上也实在是太累了,很早便睡了。而今天一大早就起来,匆忙着进山。这是一片古怪的地方,经常有传闻旅行者在此地失踪,但我们不怕,作为专业的冒险团队,我和我的同伴们也都做好了一切准备,随身携带有猎枪,有救急的各种药品。山脚下的林地很广阔,我们还得在这里周游一阵子,顺便完成我们纪录片的一部分,那会是我们这个探险团队成名的杰作。今天就写到这里,我们已经搭好了帐篷,在营地周围撒上了能够防止野兽靠近的特制粉末。

11月12日

不安的心情第一次在我们之中蔓延!于这样的野外才过了一夜后,我们中的一个同伴约翰就失踪了!一大早我们便没有看见他的身影,起初我们以为他是找没人的地方大便了,为此我们还笑话了一阵。但时间一久我们便觉着不对劲,因为约翰一直没有回来,我们想起关于森林女巫的传说,每到夜晚,她们就会用迷雾笼罩整片森林,无知的旅行者将会迷失在雾中。不管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得去找到他,约翰是我们不可缺少的朋友!

11月13日

很遗憾!!经过一天的寻找,我们最终在约一公里外一个灌木丛里找到了约翰已经破碎得惨不忍睹的尸体,他的内脏全部被掏空,皮肉被拆解下来,我们不忍再看,将他的尸体就地掩埋了。我们从未想过会失去其中的一名同伴,可怜的约翰到底遭遇到了什么?也许是半夜起来上厕所,不小心被凶猛而迅捷的野兽攻击。令人后怕,但我们还不能放弃!

11月15日

我们开始往更高的地方行走,直到进入了山腰的一片荒瘠区。气温开始骤降下来,因此我们换上了棉衣。不过现在,我想在此分享一下这一路上我们拍到的不少珍奇物种:长着巨大獠牙的莫尔干野兔,能够在树林间滑翔的夜狐,还有可怕的三尾毒蛇。而除了这些已知的生物,还有许多我们叫不上名字的生物,这些我们都通过相机拍下来了。我们花费了三天时间在山腰以下的森林里搜寻可能存在的传说踪迹、各种珍奇物种,不过我们唯一不想遇见的,就是女巫。

11月16日

所幸现在暴风雪还没有来,我们可以趁这段时间多走一段路。忘记说了,我们已经在今天踏入了雪线,现在我们将要开始抵御严寒,而有些糟糕的是,我们的一个同伴乔里斯发起了烧,不过所幸还能行走,只是我们需要更多的时间停留休息。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这片地区之所以被称之为生灵的绝境,正是由于其终年不化的积雪,以及可以掩埋一切事物的暴风雪,再加上,失去信号的手机。我们现在只能靠自己了,为了完成这段纪录片,并将它展示给世界,我们必须得活着回去!

11月17日

从昨天半夜,雪就开始在下,到了现在,我们已经没办法再行进了。我们找到了一处山洞,暂时能够躲避一下,但乔里斯越发难受,高烧已经到了39℃,我们只能给他吃一些退烧药,但是这里的环境实在是太恶劣了,而且也没有暖气,睡一觉过后都会因为地面的潮而头昏脑涨。在这样的状况下生病,真的没法奢求能够短时间内痊愈。我们只能为乔里斯祈祷,希望他能够挺过去!

11月18日

我们恐怕已经坚持不住了。乔里斯的发烧仍没有得到好转,外面的风雪越来越大,已经有了要淹没一切的态势,我们实在是太不走运了。我们得再躲一阵子,希望明天,雪能停下。

11月19日

今天我们派出了两名队员外出寻找方向,我和萨甘,而剩下的普雷顿和马吉留下来照顾乔里斯。雪尽管小了点,但地面积起来的雪已经很厚了,踏在上面,脚就会深深地陷进去。从山洞里出来,我们冒着大风走了一段路,来到一个视野比较开阔的地方,还很远,离那座最高的峰顶还得翻过几个岭。我们拉紧了厚实的棉帽,准备回山洞去,但就在这个时候,雪白的地面上突然浮现出一层阴影,巨大的破空之声渐近从头顶上传来,我们吓了一跳,当即便朝天空中望去,而这时我们看到了我们人生中最珍贵的一幅画面!

那是一头真正的巨龙!因为暴风雪的缘故,我们这才注意到这只巨大的家伙,我们激动得双手都在颤抖。“相机!萨甘,相机!”我这样朝同伴喊着,萨甘这才急急忙忙地从随身背包里将相机摸出来,手忙脚乱地。而我瞪大了双眼想要将眼前的画面烙印在脑海之中,又想要挽留住飞速远去的巨龙,并急切地催促着同伴。所幸,最后我们还是在巨龙将要消失在山背后的那一刻,拍下了它的背影。我们看着巨龙所去的方向,以期能够再一次遇见它。暗褐色的鳞片,厚重宽阔的双翼,扇动之间激起飞旋的气流,从山岭之间划过。我们久久不能缓和,那是我们此生中从未见识过的壮观场面,而同时又对此行的探险感到了满足。不过唯一遗憾的就是,另外的几个同伴没能亲眼见到这一场面。无以言表,此时的我们只想尽快回到山洞里,和同伴们分享我们的喜悦和激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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